《解开饶恕》第五章:不仅仅是一种感觉
他救了我们脱离黑暗的权势,把我们迁到他爱子的国里,
我们在爱子里得蒙救赎,罪过得以赦免。——歌罗西书1章13至14节
廉价的恩典是只讲饶恕,不讲所需的悔改。——迪特里希·潘霍华(Dietrich Bonhoeffer)①
让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下此书目前为止的逻辑进展:
- 第一章解释了基督徒接受了耶稣的邀请,通过主动负他的轭并学习他的样式来找到安息。如果你被破损的人际关系的包袱所重压,那么你要知道:当你持续不断地将自己沉浸在神的话语中,融入当地教会,祷告和敬拜时,你就会找到安息。饶恕是通过跟随耶稣才解开的。
- 第二章描述了解开饶恕的基本动机。我们应该下定决心解开饶恕,是因为这将荣耀我们的神,并使我们的喜乐最大化。不要带着恐惧去活出基督徒的饶恕。当你在他里面得到最大的满足时,神就会在你的身上得到最大的荣耀。要充满兴奋地为基督而活。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 第三章确立了理解饶恕的基本原则,即基督徒被呼召像上帝饶恕他们那样饶恕他人。上帝的饶恕:是来自独一的真神的承诺,他慷慨地赦免那些悔改和相信的人,使他们与他和好,尽管这个承诺并不会消除所有罪的后果。
- 在第三章的基础上,第四章论证了基督教的饶恕是:被冒犯得罪者承诺慷慨地豁免那悔改者所应承担的道德责任,并与之和解,尽管不一定要消除所有的后果。基督徒的饶恕必须是慷慨的,但不是自动的。基督徒的饶恕重视和解,但并不否定(罪行)有后果和代价的事实。任何被冒犯和被得罪了的基督徒都应该慷慨地给任何冒犯和得罪了他们的人提供一份饶恕的礼物。那些悔改并拆开礼物的人将发现里面有饶恕与和解。
我相信这些观点是建立在圣经明确的教导之上的。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意我的观点。现在让我们更详细地思考一下那些关于基督教饶恕的一些争议的根源所在。
符合圣经的饶恕与治疗性饶恕
1984年,一个叫路易斯·斯迈德(Lewis Smedes)的人出版了一本名为《饶恕与忘记:治愈那些我们不应该受到的伤害》(Forgive and Forget: Healing the Hurts We Don’t Deserve)的书。这本书卖出了成千上万册。这本书既代表了关于饶恕的错误的基督教思想,在某种程度上这本书也对这些错误的思想负责。
基本上斯迈德将饶恕定义为“停止对冒犯或自认为的冒犯行为感到不满或愤怒”。按照他的观点,饶恕是一种战胜苦毒和仇恨的个人性的策略。格雷戈里·琼斯(L. Gregory Jones)总结说:
(根据斯迈德的观点),饶恕成了一种“治愈”你的“仇恨”的手段,对此,斯迈德认为人们有权被治愈。斯迈德通过使其变成一种主要是在个人的心思意念当中进行的活动,而将饶恕“内在化”和“私人化”。②
将斯迈德对饶恕的理解和这里所提出的理解(即此书的理解)进行比较,你可以看出这两者有多么大的不同。为了讨论的目的,我把斯迈德对饶恕的定义称为“治疗性饶恕”③,把我所主张的有关饶恕定义称为“符合圣经的饶恕”。当然,提出这两个标签本身就是一种“不那么隐蔽”的方式来论证我提出的定义。
图:治疗性饶恕与符合圣经的饶恕的对比
治疗性饶恕 | 符合圣经的饶恕 |
饶恕是一种感觉。是不再感到怨恨或苦毒。 | 饶恕是一种对冒犯者或得罪者的承诺。 |
饶恕是私人的或个人性的。“是一种主要是在个人的心思意念当中运作的活动。”④ | 饶恕是发生在“两方”之间的。 |
饶恕是无条件的。无论冒犯者或得罪者是否悔改,都应该给予饶恕。 | 符合圣经的饶恕是以悔改为条件的。 |
饶恕主要是以自身的利益为出发的。你应该为了你自己的缘故而饶恕他人。根据斯迈德,“每个灵魂都有权脱离恨恶,当我们饶恕那些不公平地伤害了我们的人时(即使他们的意图是纯洁的),我们就是在得回我们应得的。”⑤ | 符合圣经的饶恕是出于对邻舍的爱和对上帝的爱。饶恕是为了上帝的荣耀和我们的喜乐。 |
公义的标准并不重要——饶恕是有关人是如何“感受”的。根据这个定义,你可以理所当然地饶恕一个什么错事都没有做的人。 | 公义是饶恕的基础。如果按照上帝的标准某人并没有做什么错事,那么,饶恕某人便不合情理。 |
饶恕的发生与和解无关。 | 符合圣经的饶恕与和解是密不可分的 |
二者之间的区别真有那么重要吗?
斯迈德的“治疗性饶恕”的逻辑最初是很有说服力的。
他的书能卖出这么多本是有原因的。斯迈德认为:
感到愤怒和苦毒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有害的。
因此,我们都应该饶恕那些对我们犯下的错误。这样就能停止愤怒和怨恨。
这听起来还不错,对吗?苦毒总是不健康的。
斯迈德所唱卖的观点的问题在于——他重新定义了饶恕。根据斯迈德的说法,饶恕成为一种情感,而不是双方之间的交流或承诺。具体来说,饶恕成为一种“万能的苦毒的解药”。
我曾与许多为斯迈德的立场辩护的人讨论过这个问题。理所当然,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好吧,但如果我们不自动地饶恕所有的人,我们就会变得苦毒。”
然后我解释说:“不是这样的,因为基督徒必须慷慨地给予所有人饶恕,就像上帝给予了所有人饶恕一样。一个去爱并给予恩典的基督徒不是苦毒的。”
最终,与我交谈的人将会说这样的话:“实际上,我们同意你所说的。我们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在使用饶恕这个词。我说每个人都应该被饶恕。你说每个人都应该得到饶恕。这只是我们如何使用词语的问题。真有那么重要吗?”
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是的!很重要!正如我所说的,治疗性饶恕这一方法从根本上来说就是错误的,因为它重新定义了圣经中的饶恕一词。治疗性饶恕这一说法也因其将我们带去的方向而站不住脚。当我们以“治疗”的方式定义饶恕时,我们有可能犯一系列错误。下面的清单可能并不完整,但可以让你知道为什么按照圣经定义饶恕是多么重要。
治疗性饶恕扭曲了人们对真饶恕的理解。
如果我们说我们必须无条件地饶恕每个人,那么我们就贬低和削减了饶恕真正发生时的情况。假设有两个人偷了你的钱。后来,当他们都被抓到时,其中一个人向你忏悔,并尽力还钱给你。而另一个人却一直没有对他所做的事情表示过任何的悔意。不但如此,事实上,你发现他经常向别人吹嘘自己的所作所为。
现在,在这两种情况下,基督徒都有责任给予恩典。基督徒必须总是愿意饶恕。然而,只有那悔改的罪犯才会“打开包裹”,得到饶恕。如果说两个人都被饶恕了,那就消抹了发生在那个悔改了的罪犯身上的事情,也消抹了与他和解的部分。
你可能会回应说:“你把饶恕与和解混为一谈了。”但正如我在第四章中所解释的,饶恕本应该包括和解,尽管这并不一定意味着消除后果。
治疗性饶恕试图重新定义人们该如何理解上帝的饶恕。
不幸的是,有些人不但声称饶恕是私下发生在个人里面的,他们还会用这种理解来重新定义上帝是如何饶恕人的。他们坚称,当上帝饶恕时,并不一定意味着关系的恢复。一位牧师最近写道:“地狱里充满了那些为上帝所爱的,被饶恕了的人,且耶稣为他们而死的人。”⑥
你是否看到这种观点是如何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来重新定义饶恕的?(根据这个定义),赦免不再是关于豁免(冒犯或得罪者的)道德责任。根据这个定义,你虽可以得到上帝的饶恕,但仍然会下地狱。
这种说法不可能不受到质疑。如果一个人可以被饶恕,但仍然会下地狱,那么这样的饶恕就不是圣经中所说的那样——当上帝饶恕我们时,他应许承诺不再追究我们的罪,并将赦免我们罪的代价。
治疗性饶恕表明,有些人甚至需要饶恕上帝。
在生活中,人们有时会因为生活中所面临的痛苦和折磨而“屈服”于对上帝怀有怒气的试探。当饶恕被定义为“自动地停止怨恨或苦毒时”,有些人就不可避免地认为,通过“饶恕”上帝来解决这种愤怒的情绪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对上帝生气不可能是一件积极的事情。
再次引用斯迈德的话,
如果我们因我们所遭受的被冒犯和被得罪的事件,通过原谅他(即上帝)而找到我们的平安,这会让上帝太过困扰吗?如果我们找到一种不责怪他的方式来原谅他呢?为一种特殊的关系找到一种特殊的饶恕?他会介意吗?⑦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的,上帝会介意。上帝是完美和圣洁的。他不需要被赦免任何错误的行为。当人们说他们饶恕上帝的时候(不管我们是否声称要无责怪地饶恕上帝),显然有一种责怪的意味。
斯迈德还分享了以下内容:
有一个古老的故事,说的是一个裁缝刚结束了他的祈祷,在离开会堂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位拉比。
“嗯……你在会堂里做了什么,列夫·阿斯拉姆(Lev Ashram)?”拉比问道。
“我去祷告了,拉比。”
“很好,那你有没有认罪?”
“是的,拉比,我承认了我的一些‘小罪’。”
“你的‘小罪’?”
“是的,我承认我有时把布剪短了,我也在一码毛料上骗取了几英寸。”
“你刚刚是这么对上帝说的,列夫·阿斯拉姆?”
“是的,拉比,还有更多。我说,‘主啊,我在布料上欺哄了;而你让婴儿死亡。但我要和你做个交易。你饶恕我的小罪,我就原谅你的大罪。’”
这个犹太裁缝抓住了上帝的把柄,并让上帝为其所行的承担责任。⑧
斯迈德认为这是个值得效仿的模式。但这是灾难性的、亵渎性的想法。虽然确实很难理解苦难,但我们受苦的原因是人类叛离了上帝。虽然上帝是全能的,统管万有,但他在道义上不需对任何的邪恶负责。这种暗示——饶恕上帝在任何方面都是适当的——是大错特错的。但这正是对饶恕进行治疗性的理解所引往的方向。⑨
可以肯定的是,有时我们会因为我们所面临的痛苦和折磨而被诱惑去对上帝生气。这就是约伯所面对的挣扎。但最终,约伯为他因苦难而责怪上帝悔改了。他没有“饶恕”上帝。⑩
当我们在对上帝感到愤怒时选择“饶恕”他,这实际上是在往一个很深的伤口上贴上了一小块儿情感的创可贴。相反,我们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们无法理解事件发生的原因。但我们可以相信,上帝爱我们,并在十字架上分担了我们的苦难。我们可以相信,最终他总是为了他最大的荣耀和他子民最大益处而做正确的事和最好的事。很快基督就会回来,不再有死亡、悲哀、哭号和疼痛(启21:3-5)。那些受苦和渴望解脱的人必须学会和先知哈巴谷一起说,
我听见耶和华的声音,身体战兢,嘴唇发颤,骨中朽烂;我在所立之处战兢。我只可安静等候灾难之日临到,犯境之民上来。虽然无花果树不发旺,葡萄树不结果,橄榄树也不效力,田地不出粮食,圈中绝了羊,棚内也没有牛;然而,我要因耶和华欢欣,因救我的神喜乐。(哈3:16-18)
治疗性饶恕导致了“廉价的恩典”和不愿指认邪恶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当人们认为基督徒应该自动原谅时,人们很快就开始认为上帝也应该自动原谅。如今,许多人自认为他们是基督徒,尽管他们并没有真正地悔改和相信。这种对福音的破坏就是迪特里希·潘霍华(Dietrich Bonhoeffer)所说的“廉价的恩典”。
“廉价的恩典”的悲剧是多方面的。首先,有一大群人自认为他们是基督徒,而实际上他们并不是。“廉价的恩典”的第二个负面结果是,信徒不能有分辨能力地思考什么是正确和错误。当邪恶没有被指认出来时,便很快就会盛行起来。
潘霍华认为,正是因为“廉价的恩典”,德国的基督徒在抵制纳粹主义方面做得太少。格雷戈里·琼斯总结说:
廉价的恩典使得任何从罪恶中得解脱的那些真正的需要化为乌有,因为它使罪而不是罪人变为义。因此,廉价的恩典只是提供了安慰,却没有任何生命的改变,没有任何在基督里死去或复活的感觉……潘霍华的结论是……德国的路德宗教会无力抵制希特勒的崛起,是因为廉价的恩典取得了胜利……如果悔改和认罪要产生那种使人有能力成为耶稣基督忠实门徒的真实性,那悔改和认罪,作为更大的饶恕工艺的一部分,就必须以具体且实际的方式得以实操。这就是为什么潘霍华强调教会惩戒的重要性,以及为什么他坚持认为饶恕不能是无条件的。⑪
听听潘霍华自己所说的。请记住,潘霍华是以德国人的身份说话的,这是他对教会为什么在反对纳粹方面如此乏力的解释:
但我们是否也意识到了,这种廉价的恩典已经像回旋镖一样反击了我们?今天我们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有组织性的教会的崩溃——只不过是我们极低的成本向所有人提供恩典的政策的必然后果。我们把圣言和圣礼全盘交出,我们在无所要求和无条件的情况下给整个国家施洗、确立和赦免。我们的人道主义情怀让我们把圣洁的东西交给了那些轻蔑和不信的人。我们倾注了无尽的恩典之流。但那呼召人们在窄路上跟随耶稣的呼声却很少有人听到。⑫
我们必须让这一警告对如今的时代也铮铮有声。就像20世纪20年代末和30年代的德国一样,邪恶的势力在21世纪也在不断攀升。教会应该指认和道明这些邪恶,而不是宣布所有的人都必须无条件地被予以饶恕。
治疗性饶恕阻碍了基督徒群体内部的医治。
当饶恕被看作是发生在私人内部和个人的事情时,和解的重要性就被削弱了。治疗性饶恕使人们很容易与那些冒犯或得罪他们的人保持距离,而不是经历和解这一艰难的工作。
我是从我的第一手经验出发才这么讲的。像大多数牧师一样,我和我教会里的信徒一起经历过痛苦的考验。事实上,我在一间教会的事奉就令人失望地“夭折”了。这无论对我个人还是对我妻子和年幼的孩子来说,都是非常痛苦的。但很快我们就又有了其他事奉的机会,于是我们选择继续前进。
试着去完全忘记那一段经历是很诱人的。对我们的家来说,最简单的事情就莫过于结束我们生命中的那一章,不再去回想那场冲突。如果我把饶恕只是看作在没有任何条件下的、私下里发生的事情,那么忘记这一切正是我所要做的。然而,当我在整理这本书的材料时,我发现我在良心上过不去。
特别是当我想到我之前的事工中的那令人失望的时刻——我因自己在某个方面所做出的错误决定而被“审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最后我意识到,这是我需要解决的问题。于是我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次会面,并尽力分享了我心中的想法。
你可能会说,“那次会面一定是一段又有福、又欢乐的时光。”
不,事实上不是的。说实话,很糟糕。我的悔改并不是对方想要的,而且会议进展得也不顺利。后来我们有了更多的交流,也更顺畅了。但在最初,追求和解是痛苦的,是有风险的事情。尽管我们确实双方都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但我们的分歧并没有完全得到解决。
这正是主所希望的。神并不打算让我们忘记各样的关系,继续前进。基督身体的各个成员应该以我们对彼此的自我牺牲的爱而分别为圣(约13:34-35),而不是凭借我们的能力在一片新领域和一群不同的人重新开始。
治疗性饶恕可能会使个人感到有权不去处理自己的罪。
在治疗性饶恕中,感觉而不是真理成为了最终标准。只要一个人感到痛苦或怨恨,那饶恕的反应就合情合理。然而,这种方法没有认识到,在很多情况下,人们的感觉是错误的。箴言16章2节就说:“人一切所行的,在自己眼中看为清洁,惟有耶和华衡量人心。”
有的时候,我们甚至会自我欺骗。我们会说服自己的良心,认为我们的动机是纯洁的。实际上,只有上帝了解我们的内心深处。
以符合圣经的方式处理饶恕的问题将使我们与真理“较劲”,而不仅仅是与我们的感觉周旋。我们可能不得不与别人谈论我们的感受。或者,我们会发现,我们当初觉得被冒犯得罪其实是错误的。
身为基督徒,治疗性饶恕并不能让我们对可能面临着的迫害和邪恶做好准备。
在分享下一个例证之前,我想警诫你的是:这是个可怕的事件,和你将要读到的所有内容一样残酷,如果这样的事会困扰你,你可能想跳过这几段的内容。然而,我同时也想向你保证说,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将这个案例加入到这里的。这世上存在着似乎无法理解的邪恶。然而,邪恶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要真的解开饶恕,那么我们对邪恶的理解就必须要与这样的例子互动。
几年前,我正准备分享一个关于痛苦和磨难的系列讲道。作为准备工作的一部分,我阅读了奥斯·吉尼斯(Os Guinness)的那本引人注目的书《无言:在屠杀和恐怖的时代直面邪恶》(Unspeakable: Facing up to Evil in an Age of Genocide and Terror)。在书中,他分享了埃莱奥诺尔·斯坦普(Eleonore Stump)对波斯尼亚战争的描述。来自埃莱奥诺尔·斯坦普的讲述:
一位年轻的穆斯林母亲在她丈夫和父亲面前被反复强奸,而她的孩子在旁边的地板上尖叫哭喊。当折磨她的人似乎终于厌倦了她,她乞求允许她给孩子喂奶,作为回应,其中一名强奸犯迅速地将婴儿的头砍下来,并将头扔在了这位母亲的腿上。⑬
很难想象,人世间居然有这种无法想象的邪恶。不知何故,我们居然会期望着在一个现代的时代,这将不复出现。但现实却恰恰相反。二十世纪是多么凶残的一百年啊!波尔布特在柬埔寨屠杀了两百万人;斯大林在俄国屠杀了三千万人;在卢旺达,胡图族人在短短一百天内至少屠杀了八十万图西族人。有些人认为这个数字还要再高得多。⑭基督徒该如何应对这样的邪恶?正义如何与基督徒的饶恕相融合?
治疗性饶恕会告诉我们——我们应该告诉那个被强奸并看着她的孩子被斩首的波斯尼亚妇女,不要再对这些人感到愤怒和怨恨,因为这样的话她会变得痛苦,会继续感觉不好。治疗性饶恕会鼓励这个妇人自动原谅。
如果你向她建议说——那强奸了她并将她的孩子斩首的男人应自动被原谅,你认为这个女人会对你怎么说?我们应该劝她这样做吗?还是我们应该将她指向基督和启示录第六章中的圣徒的祈祷?
(被杀之人的灵魂)大声喊着说:“圣洁真实的主啊,你不审判住在地上的人,给我们伸流血的冤,要等到几时呢?” (启6:10)。
在本书的第十一至十二章中,我将总结我认为基督徒应该如何应对这种邪恶。而现在,只需要说,治疗性饶恕并不能使我们做好应对生活中可能面临的邪恶的准备,无论是在波斯尼亚、伊拉克,还是在伊利诺伊州的农村。
结论
本书认为,饶恕应被定义为:被冒犯得罪者承诺慷慨地豁免那悔改者所应承担的道德责任,并与之和解,尽管不一定要消除所有的后果。
与这一定义相反,饶恕也可以根据治疗的方向来被定义。在治疗性的思路中,饶恕是一个私人的事情,意味着停止愤怒、痛苦和怨恨。换句话说,基督徒应该总是自动选择饶恕。因为治疗性饶恕是基于感觉的,它甚至假设人们会发现有必要饶恕上帝。
最后,留给读者的问题一定是:你认为哪个有关饶恕的定义更符合圣经?这不是一个可以回避的理论性的问题。生命就是关系。在一个堕落的世界里,关系会遭受到损害和破坏。我们对饶恕的信念将决定我们是否能为了神的荣耀和我们自己的喜乐向前迈进。
讨论问题
- 饶恕和感受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 认为饶恕从根本上说是一种感觉的立场,会有什么结果?
- 你相信一个人虽得到了神的饶恕而仍然会下地狱吗?为什么相信或为什么不相信呢?
- 你认为人们饶恕上帝是合情合理的吗?为什么是或为什么不是呢?
- 阅读申命记29章29节和罗马书11章33至36节(你也可以阅读约伯记38章1节至42章6节)。如何用这些经文来回应那个说他饶恕了上帝的裁缝的故事?
伟大的美国牧师和神学家乔纳森·爱德华兹(Jonathan Edwards)在他只有54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在其去世后不久,其妻萨拉·爱德华兹(Sarah Edwards)写信给她的女儿说:
我还能说什么呢?圣洁而善良的上帝用乌云笼罩着我们。哦,我们可以亲吻他的杖,把手放在我们的嘴上!主已经做成了。他使我爱慕他的良善,使我们得着他这么久的时间。但我的神活着;他拥有着我的心。哦,我的丈夫和你的父亲给我们留下了多好的遗产啊!我们都是上帝赐予的。上帝既将他自己赐予我们;我无论在哪里,就会喜爱在那里。
- 萨拉·爱德华兹对她丈夫过世的反应,与那些因悲剧而饶恕上帝的人的想法有什么样的对比?你是否也曾经经历过一个,尽管你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但还是发生了的困难的处境?
附录:
① 迪特里希·潘霍华(Dietrich Bonhoeffer)著, 《门徒的代价》(The Cost of Discipleship), 英语译者为雷吉纳德·H·富勒(R. H. Fuller)和伊尔格德·布斯(Irmgard Booth),New York: Macmillan, 1963, 47.
② 格雷戈里·琼斯(L. Gregory Jones)著, 《体现饶恕:神学分析》(Embodying Forgiveness: A Theological Analysis),Grand Rapids, MI: Eerdmans, 1995, 49.
③ “治疗性饶恕”这一标签来自于乔治·琼斯(L. Gregory Jones)著, 《体现饶恕:神学分析》(Embodying Forgiveness), 35–69.
④ 同上,49。
⑤ 路易斯·斯迈德(Lewis Smedes)著, 《饶恕与忘记:治愈那些我们不应该受到的伤害》(Forgive and Forget: Healing the Hurts We Don’t Deserve),HarperCollins, 1984, 30.
⑥ 罗伯·贝尔(Rob Bell),《天鹅绒猫王:重新描绘基督教信仰》(Velvet Elvis: Repainting the Christian Faith),Grand Rapids, MI: Zondervan, 2005, 146. 斯迈德(Smedes)也暗示神饶恕每个人所做的每件事情,参见斯迈德(Smedes)著, 《饶恕与忘记》(Forgive and Forget), 118–119.
⑦ 斯迈德(Smedes)著, 《饶恕与忘记》(Forgive and Forget)112. 随后斯迈德又说,“我想我们终究还是需要饶恕上帝。有时,而不是经常。不是为了他的缘故,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119。
⑧ 同上,111。
⑨ 可能发展出一套有关“为什么上帝全能且良善,但仍有邪恶存在世间?”的卫道神学理论超出了本书的范围。对于那些有兴趣在这一方面更多阅读的读者。我推荐奥斯·吉尼斯(Os Guinness)的优秀著作:《无言:在屠杀和恐怖的时代直面邪恶》(Unspeakable: Facing up to Evil in an Age of Genocide and Terror ), San Francisco: HarperCollins, 2005.
⑩ 大卫·鲍力生(David Powlison)撰文,《愤怒(第二部分):有关愤怒与改变的三个谎言》(Anger Part 2: Three Lies About Anger and the Transforming Truth),《圣经辅导杂志》(The Journal of Biblical Counseling), 14, No. 2 (1996): 14.
⑪ 琼斯(Jones)著,《体现饶恕》(Embodying Forgiveness), 13, 19.
⑫ 迪特里希·潘霍华(Dietrich Bonhoeffer), 《自由的明证》(A Testament to Freedom), 杰弗里·B·凯利(Geffrey B. Kelly)和F·伯顿·尼尔森(F. Burton Nelson)编辑,San Francisco: HarperSanFrancisco, 1995, 310.
⑬ 奥斯·吉尼斯(Os Guinness), 《无言》(Unspeakable), 35–36.
⑭ 詹姆斯·瓦莱(James Waller), 《变得邪恶:普通人如何实施种族灭绝和大规模杀戮》(Becoming Evil: How Ordinary People Commit Genocide and Mass Killing)第二版,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7,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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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克里斯·布劳斯(Chris Brauns)是伊利诺斯州斯蒂尔曼谷红砖教堂的牧师。克里斯牧会超过20年。